不拾回良心和勇气，很难离苦得乐

[小牛探花]

作者：喻培耘

现在，某国问题深重。很多问题可能表面看不出来，但有智识和眼光的人都明白：内里的问题和矛盾其实多如牛毛且日积月蓄，体制的积弊已经无以复加且完全不能克服。每天，那些深虑国家和民族命运的人，都在忧心如焚。

改变这个国家和民众的命运，思来想去，主要还得靠民众自己。因为，短期内没有别的指望，既指望不到多少国际帮助，更指望不到走X家突发善心。自私和绥靖主义已经弥漫民主世界二十多年，而铁石心肠更让走X家直奔煤山。

然而要改变，须从哪里改起？我觉得，要从人心改起。建立一个美好的国家，良制确立是基础，但良制不可能靠一群虎狼加猪羊就能建成。因而人心改变是所有改变的前提，只有人心改变了，国家才能往好的方向改变。

本文所谓人心，我把它解释为两层意涵。一层是人的感情、品格和心地；二层是思维方式和价值观。

某国的人心为什么需要改变？因为经过几代人的驯化和愚化，这国大多数人的人心已经发生异变，变得不象正常人了。很多人不仅失却了正常的人类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在认知能力上与正常人类格格不入；更可怕的是，久而久之，他们连正常人所应具备的美好感情和品格也不具备了，甚至没有了善良的心地——不良制度环境使人心持续恶化，竟至于斯。

那些能够脱出异变的苦海并保持正常人心者，可谓百中无一，少之又少。而这类人常被视作人群中的异类，被斥为偏激、反动、危险分子。

完全可以看到，某国从生活到人文，从形制到精神，缺失了很多本应拥有的东西。数一数传统文化中的“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现在还有多少？数一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那24个字所规定的价值，实际上真正存在多少？而最要命的缺失，是太多人缺失了人心人性中一些本应葆有的正确价值和纯良美好的品格。

失却了正常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而失却了正常人的美好感情、品格和心地，乃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这也是一切无底线行为一再发生的个体内因所在。

重建国人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重拾人心人性中一些美好的质素和品格，是将国人从非正常人类导向正常人类的两项艰巨任务。这两项任务完不成，全社会的改变将变得相当艰巨。

在前述两类人心之“主元素”及诸多“子元素”里，谁对国家和民族命运前途的改变最具决定性意义呢？我认为主要是两个：一曰良心，二曰勇气。芸芸众生最缺的，也是这两个。重拾良心和勇气的重要性，甚至超过常识的重建。因为，没有常识，一个人顶多是愚民；而失去良心和勇气，他将变成兽民。当然，二者是相辅相成，具备常识的人，他往往会更富良心和勇气；而拥有了良心和勇气，将帮助他去寻求和获得更多的常识。

应该说，这个国家还是有不少人天良未泯。但在良心这个问题上，当下的国人有几个特点：

第一、认知的局限、趋利避害的人性和外在的压力，让国人在施善上表现出明显的选择性。凡官府提倡或默许的善举，大多数人都比较慷慨，譬如向灾区捐款捐物等，即使出了红十字会郭美美那样的问题，也无碍于国人以自己的方式向灾区人民表达爱心和善意。反之，很多人就把爱心冰封起来了。譬如在面对许多眼下被否定、被打入另册，但将来注定要青史留名的人和事时，很多人就望而却步了，自私和胆怯使他们偷偷收起了一颗善良、同情之心，更不可能去声援和支助。这个时候，鲁迅笔下围观夏渝并咒骂他，还要以他的血蘸馒头吃的事就出现了，向五花大绑的袁崇焕吐口水并要去吃他的肉之类的事情就出现了。多年的习得，让许多人分不清善恶，或者因畏惧而不敢表现出自己的真心、良心。只有极少数人，还能够在风霜雪雨重压下永葆良心，想尽办法去实施善举。

第二、不同情弱者，不恤弱怜苦。同情心缺失、平权意识淡漠是这个国家的一大悲哀。媚权媚官，媚上欺下，恃强凌弱，如鬼魅一样伴随着这个民族。一个人在红火顺境的时候，或许众人逢迎；一旦他倒霉或身处逆境的时候，就少人问津，有人还会落井下石。“且看座中席上酒，杯杯相劝有钱人”、“人去茶凉”、“墙倒众人推”，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社会现象的写照。当然，由于全社会虚假、诓骗与“碰瓷”的盛行，也确实制约了一部人的同情心。

第三、做事丧失起码的道德底线。无处不造假，饮食皆有毒；把好好的婴幼儿拐去打成极其可怜的残废人来乞讨；为了金钱、为了向上爬，不惜伤天害理……这样的人和事实在太多太多。听说很多喂养牲畜、种植蔬果、制作食品的老板，他和家人就是不食用自己出产的产品，这就充分说明，这个社会的人心人性已经恶劣到什么程度！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厚德载物”、“害人之心不可有”这些传统美德，还能在多少人身上看到影子？

第四、一旦与权力沾边，善良人性就少了甚至荡然无存。一些人少小淳朴善良，一入宦海则恶形恶象。那些贪渎万金的，黑打人民的，那些刑讯逼供的，强拆强抢的，你说他一生下来就是这般贪婪、这般心肠狠毒吗？应该不是吧。如果他不进入权力场，不吃官家饭，很可能就干不出这般糟贱事、狠心事。文强就是一个例子，我甚至可以说，枪杀徐C合那小子也是这样一个例子，而被推上维稳一线的广大警员、城管更是明显的例子。

第五、一些人对亲朋的善性与对他人的兽性并存，极度分裂的人格统一于一身。对人分亲疏，亲者爱犹不及，疏者无论怎样对对方都不会感到良心过意不去。譬如我昨天看了两个视频，一个视频是一些警察轮番暴打一个中年人，另一个是警察用电棍不断电击一个绑在椅子上并且嘴被堵上白布的青年，那青年痛苦得嗷嗷直叫。我想这样的执法行为，是绝对不被联合国宪章和世界人权宣言允许的，也绝对是不被某国的宪法和法律允许的。然而，这些警察回到家里，他可能很尊重长辈、孝敬父母、爱护妻儿。一些贪官恶官也是，他可以下命令对民众大打出手或滥用暴力强拆民居，但他在家里却可能是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他在亲朋中的好名声也可能是有口皆碑。为什么善与恶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得如此两极鲜明且毫无违和感呢？为什么就不可以把善普施于任何人呢？可能很多人看了这样一种社会现象和人格分裂行为，都会大摇其头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上述良心上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勇气的问题。很多人是没有良心，很多人是有良心但没有勇气，很多人是既无良心又无勇气。当然也有些人是没有良心但有蛮勇，这样的人只会干坏事。真正既有良心又有勇气的人们，在这个社会一直是极少数。

为什么以前的几波浪潮和社会进步的奇迹可以发生在很多国家，却没有发生在这个国家？抛开其他因素，与这个国家的太多人缺乏足够勇气也不无关系。

社会进步，需要一大批人敢于表现出良心，表现出善举，表现出勇气。无论你是有钱人还是穷人，无论你是暂时的强者还是弱者，只要你不是走X家人，你的命运都不可能长期那么好。只有认识到这一点，然后众人拾柴，携手开路，这样国家才能更快的变好。试想，只靠谭嗣同一个，清王朝会改良吗？只靠孙中山一个，辛亥革命能成功吗？

其实，为人之大善，为国之大义，莫过于在严寒与暗夜中挺身而出，为把国家和人类带向温暖光明之境而奋不顾身。古人云“以身许国、舍生取义、献身求法”，这样的大义大善之举，现在还有多少国人做得到呢？很多人不但自己做不到，还去嘲笑和打击那些先行的勇于自我牺牲者，这又是一个怎样悲哀的国度呢？以这样蒙蔽良知、极度自私怯懦的人心人性，一国要走向光明，其途势必曲折漫长，除非上帝看不过意，或者发生奇迹。有些悲观者甚至认为，这样的民族就活该永远被奴役，永远过猪羊一般的生活。

良心和勇气的缺失，源于人心人性的弱点，但更源于体制的痼疾。正是体制之恶激发了人性中恶的一面、抑止了善的一面。因而，推动体制型与倡言人心向善，倡言整个民族重拾良心和勇气，是这个国家需要并行不悖的重大使命。

良心，勇气，勇气，良知，这是我在本文反复念兹的命题。没有良心的民族只有沦入禽兽之域，没有勇气的民族永远看不到黑暗后的黎明。某个古老民族如果不能从苟且偷生中抬起头来，看看明日的路，想想子孙的福，然后重拾良心和勇气，如果没有一大批人拥有良心和勇气，如果少数有着良心和勇气的人们得不到全社会的更多奥援，那么这个民族很难离苦得乐，很难进入文明光昌之境。